職場小故事大啟示

在很多警匪片中，我們都會看到一個特殊的群體——「線人」。在中國，也有大批的職業線人存在。

中國線人的誕生 

中國的職業線人是一個伴隨著市場經濟生長起來的特殊群體，其身份直到現在也尚未有明確界定。上世紀90年代初，一些沿海城市假煙泛濫，走私猖獗，煙草市場監管、海關緝私等部門「懸賞」鼓勵民眾舉報，打假、打私「線人」應運而生。 

因為舉報能得到一筆不小的獎金，這對那些只拿五六百元工資的打工者來說，是個不錯的謀生行當。因此，不少沿海城市的打工者漸漸充斥到「線人」行業中去。 

線人是一個不為人知的隱秘群體，他們蟄伏在倉庫的角落當中，仔細辯尋造假者的蛛絲馬跡；他們在某個小巷的隱蔽處掏出手機，向執法部門提供犯罪嫌疑人的最新行蹤；他們極少與外界聯繫，行蹤詭秘居無定所，有的三年要搬十二次家。他們是一群專為打假、緝私部門提供情報的「線人」，在人事部門找不到他們的編製，然而他們已經成為社會運行當中不可缺失的一個部分。

線人的類型 

據一位為廣州警方服務了九年的資深線人透露，線人主要有三種類型：

第一種是零工。這是最普通、人數最多的，他們都是為生活所迫的下崗工人或者打工仔，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，開始都是被其他線人朋友介紹來的——只有機智、聰明、靈活的人才適合當線人。

打零工按照小時或者天數算錢，一般是一百元一天，好的三百元一天，這要看他活兒的質量，還有與警方大隊長關係的親疏。廣州大概有數千名這樣的線人，分屬各個派出所和公安局便衣大隊，公安對他們實行淘汰制，做得不行的人會出局。干這類活最常見的是去查HIGH廳看有沒有賣K粉的，去賭場，深入販賣黃碟的窩點、賣淫窩點以及毒品交易的地點。那些場所警方一般不方便直接盤查。

第二種線人是在公安局有檔案的線人，由零工演化而來。做了一段時間的零工後，上下對你的評價不錯，就可以變成第二種線人。  

這種人做事低調，每做一次事情警方就會給他們幾百元、上千元的報酬，辦案經費一般都給報銷。做事時線人要打入犯罪分子的內部，同時絕對不能暴露身份。這種線人整個廣州市不到一百人。這些人的流動性很大，真正能一直做下去的也不多。

第三種線人整個廣州市只有一二十人，一般有七八千元的固定月薪，這些人都是提著腦袋做事情，做的全是大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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販毒、販槍、洗錢、黑社會組織的破獲，背後通常都有線人的功勞。

線人暴露身份後有被打殘廢的，一個外號叫「喪標」的，他是做「粉」的，原來跟著黑社會老大做事情，後來偷偷摸摸地出來認識了警方做起了線人。這個黑社會團伙接二連三地被警方打擊，引起了團伙成員的懷疑，結果「喪標」的腳筋全部被他們挑斷。  

線人整天都生活在提心弔膽中。要經常換電話號碼，不停地換住處，在手機通訊錄里也從不留真名，真名全部記在一本隱藏起來的本子上。  

絕大多數線人為錢賣命 

長年與線人打交道的福建刑警張艾，講述了他眼中的線人——「絕大多數線人是為錢賣命的」。

線人的來源很複雜，有一些是為了幫朋友的忙，有一些是出於正義感，另有一些線人是被舉報者的對立面，他們因為犯罪同行競爭或者黑社會內訌而舉報對方。當然不少線人也純粹是為了酬金，也可以說，絕大多數線人都生活在社會底層，是為錢賣命的。

2006年8月，福建警方抓捕了福建一個特大飛車搶劫團伙，主犯是個 「三進宮」，反偵查能力很強，對任何人都保持戒備，抓了好幾次都被他逃掉了。在這種情況下，張艾就嘗試著用兩名線人相互配合打進那個搶劫團伙。

張艾叫線人請主犯吃飯。當時是在一個路邊排檔，兩名線人圍著主犯坐，張艾坐在隔壁桌。觥籌交錯間，一號（主犯）似乎有些喝高了，拿起電話叫了兩人騎摩托車的人前來赴宴。張艾立即給同事發簡訊要求警力增援，三個鐘頭後，一幫同事過來坐在張艾這桌，一同吃了幾口，然後他們轉身就撲向隔壁桌。主犯企圖頑抗，結果被揍得鼻青臉腫，其他罪犯緊抱著頭蹲在地上不敢喘大氣，張艾的那兩名線人也蹲著裝無辜。

其中一位線人與案犯是至交。事前張艾說服他去卧底時，他哭了。他說，第一次來福州的時候，就是那名主犯照顧他的。這時對線人的說服，僅靠法律、道德是說不通的，只能靠錢。當時那名線人在老家談了個對象想結婚，但對方說不拿八千塊錢回老家蓋房子，她就跟別的男人走了。

於是，為生活所迫，為了錢，職業線人們選擇了這種刀口添血的生活。